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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八十二）板爷
北京西站在二十年前号称是国内****的火车站，不过今非昔比。如同其它众多的曾经光鲜无比的标志性建筑，三五年就会露出败絮的本质。迷宫般的设计、管网跑冒滴漏、经不住雷雨大风考验等缺点，一直饱受公众诟病，并屡次整改。它有两个广场，分别叫做北广场和南广场。绝大多数旅客都是从北广场进出西客站。南广场基本上处于半闲置状态，只在节假日或春运期间才开通进站功能。
北京西站客流频密。下火车的旅客若想乘坐正规出租车，需要在北广场地下的指定位置排队等候。等候半小时以上是家常便饭，不过只要有耐心肯定能等到。因为不愿等候，我从没有在北广场坐过出租车，每次都是穿过地下通道走到南广场的地面上，找公交车或出租车回家。南广场的萎顿与北广场的繁荣景象形成鲜明对比，如同城乡差别两重天。北广场人流如潮但整洁有序，南广场人烟稀松遍地垃圾、路面长期在施工；北广场随处可见特警、巡警、城管和清洁工，南广场摆摊的小商贩比旅客还多。
南广场的出租车不用排队等候，就停在出口处。不过都是“黑车”或者漫天要价的“正规”出租车。本来市政府对出租车的日常管理还算严格和规范，司机拒载和议价都属于违规行为，是要受严厉处罚的。不知道为什么南广场没有出租车停靠点，并对黑车和宰客现象采取了放任的态度。正规出租车到了南广场，也自动变成了黑车，司机们张口就三十、五十、八十、一百地要价。碰上首次进城的农民，甚至采取按人头收费的办法进行蒙蔽。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，北广场属海淀区，南广场归丰台区。大概因为区情及管理水平的差异，造成了良民为盗的结果。
开出租车是服务于市民出行的正当职业。旧称“板爷”，泛指光着膀子拉人力车的车夫。现在汽车有空调，劳动条件大大改善，自然不必光膀子干活了。各行各业、各色人等自称“爷”，除去自嘲的成分，反映了皇城脚下原住民的自大心态。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必须有北京户口，并不向外人开放，可以说“板爷”是当代北京最纯粹的职业类别，作为北京的形象最为恰当。北京出租车有七万辆之巨，其服务优劣，直接反映北京的服务水平。作为劳动人民阶层的板爷们，辛苦操劳奔小康，理应得到应有的尊重。在西客站南广场，板爷中的极少数害群之马，以粗鲁狂傲的姿态和卑劣的宰客行为损害北京的首善之区形象，削弱人民对国家首都的敬仰。对此，除了痛心，唯有鄙视。
每当我从西客站南广场出站，总会不由自主地走近那几辆手续齐全的“假黑车”。等着车上那个吊儿郎当、漫不经心、一只脚搁在仪表盘上的板爷斜着眼问我“哥们想去哪”，我会毫不迟疑地回敬他：
“香港。去不去？”
2012-6-1北京
（八十三）暴力
北京展会期间的一天晚上九点多，郊区的小镇恢复平静，我和三个同事吃完饭开车回宾馆。车辆在一个十字路口掉头往东，后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。右侧掠过一个白影，飘来一句京骂：傻B!
司机小陈很奇怪。我告诉他：可能刚才掉头时，他认为你故意“别”了他一下，所以追上来报仇了。别理他，超过去！于是路虎加速向前。后面喇叭声继续响起，伴随着发动机的爆鸣声，左侧掠过一个白影，直接停在我们正前方三四米处。此刻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，正准备右转弯进入辅路。前面的白车竟然开始倒车。
小陈惊呼：捷豹！难怪这么嚣张。太欺负外地车了吧？
路虎缓慢驶入辅道后，捷豹也挤了进来，车头朝南横在路虎前面。司机是个年青的男子，打开车窗和天窗开骂。连续骂了一分钟。路虎车内一片沉寂。
“咋办？”小陈问我。
“如果他车头朝北就好了，我会对准驾驶座直接撞死他。不给他后悔的机会。现在想撞也撞不死他呵呵。不理他、随他骂吧。”半分钟后，骂累了的捷豹欢快地离开了。
……
我无意按照常规思维去做“富二代”或者“官二代”之类的猜测，他也完全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。人有罪孽，与车无关。我只知道这是一个该死的家伙。无论他今后以何种方式死在谁的手里，都是咎由自取。中国不乏有性格的汉子，擅长嫉恶如仇、见义勇为，顺便就替天行道了。
和为贵、忍为金、走为上，是中国传统的生存哲学。但我内心深处是崇尚暴力的。当年的革命者义无反顾、誓不回头，源于他们有坚定的信仰。抱定必死之心才能不死，最终成就了大业。他们值得今人继续敬重缅怀。暴力原本凌驾于法律之上，自然不用事先考虑所谓法律后果。当法律难以调剂社会秩序、当道德普遍沦丧的时候，暴力几乎就是唯一有效的工具。面对不公和屈辱，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，一旦选择了暴力，就不必对着法律忏悔，只要无愧信仰或良心。在批量出产英雄的时代，法律本来就是一个笑话，何况它本身也处于暴力稍带打击的范围内。
我在忍饥挨饿的童年时代，常常会懵懵懂懂地思考一个深奥的哲学命题：既然活得很苦，饱受欺压，为什么穷人不集体自杀，也好让欺压他们的“恶人阶级”自生自灭或者直接灭亡？后来知道，劳苦大众反向选择了一条道路：暴力革命，消灭了欺压自己的人和制度，而不是消极地选择集体自杀。活着很美好，要活就得有尊严地活着。生命对自己很重要，活着是为了幸福的将来。谁剥夺活的尊严，谁阻挡将来的幸福，谁就是****的敌人，必须消灭它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。……
结论：做良民、不惧恶、树正气，才能打造无敌的民族、构建和谐社会。
（2012-6-9北京） |
